糖狗子

包门永存 是丘将军的狗 好丘李/包丘牌狗粮

【大狸子异闻录】洛阳连环官员断头篇 (中)

★原作向探案题材,上篇在这

★这一篇是探案篇,李饼x陈拾x王七x卢纳互动有且有很大篇幅

★全文是丘李CP向的,虽然中篇的丘大镲依然只出现在台词和幻觉里



《探案篇》

◆◆◆

吏部员外郎宅邸·元府。


元大彪的丧礼已经过去了有几日。府门外却还是一副办丧事的光景,白花白幡,在入夜有些凉意的风中猎猎作响。

前来开门的是元府慈眉善目的老管家,腰背整个佝偻着,腿脚看上去也不太好使。李饼才进门就发觉这宅子未免太冷清点,护卫不见几个,就连女仆和佣人都比惯常这个官位的宅子来得更少。


老管家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主动解释道:“老爷已经去世了,大少爷今年也才刚满十四岁。夫人和两个少爷都还要生活……有些开销,自然是能省一些是一些。”

这套说辞像是已经烂熟地说了许多遍。李饼一时分辨不出是敷衍还是真话。他颇有些诧异地抬头:明显面带疲色的老人像是强撑着一口精神气,说话的时候,眼神总不自觉向着大门紧闭的宴客厅飞去、而后慌张地迅速收回。不远处的树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惊恐地看着访客的到来拳头紧攥,眼底是藏不住的稚嫩的恨意。


看来这元府确实藏了些东西,已经引来过不少人了啊。


“少卿大人先去东厢房的接客厅坐坐吧,待老奴倒杯热茶。”

“不用了。”李饼婉言谢绝。进府之前他就留意到了门前停放着的三品官员的马车,除此之外,通往后院的廊檐下不时传出些压低了的争吵声,东厢房内隐约还有人头攒动——今日这元府如此热闹,他也不知道是来得巧还是不巧了。

李饼微一颔首示意自己并不需要接待。他想着因为自己不请自来的拜访劳烦到本就身心俱疲的老人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元管家,你要是有事尽管去忙就好,我自己随便转转。”


闻言老管家似乎松了一口气,垂手行礼后简单说明了各处房间的位置,佝偻着腰背带着少爷离开了。

正堂和东厢房都有人,后院大门紧锁,根据老管家的交代,西厢房里倒是有一间老爷常去的书房,不如就从那里查起。


李饼先前在武捷家宅中也听到了些许闲言碎语,说是这两人在半年前突然走得很近,武老爷时常夜半出门在元府的书房和对方谈天很久,像是在秘密商谈着什么事。提起两者的交情,自小被武捷带在身边的护卫长表现得相当忿忿:在他看来元大彪就是个靠着下流手段上位的地痞流氓,自家老爷怎么说都是皇亲贵胄,完全没有理由和这样一个粗鄙的下等官员打交道。


“他们谈事的时候,老爷就让我在西厢房候着。这一谈往往就是四五个时辰,好几次我都撑不住睡了过去……好在老爷心善,从没有因此责罚于我,反倒时常捎些谈话结束后剩下的糕点给我,宽慰我说辛苦了。”

皮肤黝黑的护卫长挠挠头,脸上带着悲戚又无比自责的表情,“李大人,如果您还有什么需要知道的,卑职一定知无不言,有什么需要卑职去做的,卑职就是死也一定帮您做到。只求您尽早查出事情的真相,还老爷和少爷一个公道。”


忠心耿耿的护卫长吗…… ?

李饼站在书房门前略带感触地苦笑,揶揄自己居然会因为这种东西让自己卷入到连命都或许会丢掉的纷争中。

他晃了晃头,努力甩掉某些不切实际的回忆,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推开了书房门。


元大彪的书房,一眼望去就有种不寻常的违和感。整间屋子收拾得窗明几净,像是一早知道有人来查而特意打扫过一样。

吏部作为六部之首,平日里人情往来不少,这间书房却并不常作接待用。屋内正相对摆放着两方巨大的柜子,一边是各色的书籍,另一边摆满了元大彪私下收集到的冷兵器和机械工艺品。李饼也不知从何查起,环视一圈后,随意翻动起了书柜上堆积如山的账本和工作日志。其中有一册看着颇有些奇怪:明明书页的成色最新,边边角角磨损也没那么厉害,却让一叠账本压在了最下头。李饼狐疑地皱了皱眉,将那本册子抽了出来,翻开扉页正是吏部的官印。

那是一本抄家的记录册,简要记录了由吏部负责的查抄名单。他随意翻动了几页,丘神纪的名字骤然出现在了最后一页上,边上还特意加了红笔的批注:带红色石头的物件不可动。


李饼心下一个咯噔,随即突然想到什么,急急在被抄没的家产清单中搜寻起来。看没几页,心底骤然涌出滔天的怒意,让他不得不攥紧拳头以保持理性,指甲也在同时间亮出,捏着纸张的骨节咔咔作响。

——吏部员外郎元大彪,借着职务之便,侵吞了丘家一半的家产。


李饼已经不清楚自己是带着怎样的心境放下那本册子的,只知道自己额头青筋发烫、后槽牙隐隐作痒,面色也阴沉得厉害。他缓慢抬头,只一眼就在正对面的书架上看到了丘神纪的佩刀——那把刀还是他在丘将军平叛凯旋的庆功宴上以真李饼的身份送的,尽管对方当时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喜欢,但看起来还是好好收了起来。


去你妈的理智。

不甘和怨忿瞬间挟持了心脏,痛得受不了——区区地痞流氓,有什么资格拥有他隐晦起爱意送给丘护卫的、象征着英勇神武的佩刀!


李饼脚步沉重地走近去,在花瓶的反光中看到了自己充满杀意、咬牙切齿的可怕表情。他几乎是颤抖着抓起了那把刀,爱怜地贴在脸颊上摩挲了一下。像是一种回应,黛紫色的刀鞘在下层一个花瓶上磕碰了一下,发出瓷器碰撞清脆的一声响。这也让李饼瞬间从恨意中清醒,回过神惊觉那一个花瓶似乎是固定在木制底座上的。

他将那把刀妥帖带在了身上,凑近去小心查看起这个带给他微妙不寻常感的瓷瓶。花瓶的底部有一圈环状的灰尘痕迹: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伸出猫爪抓着瓶身向右拧转了些许,耳尖敏锐地耸动一下,在听到机关扣动轻微一声响后及时停下了手。


“咔哒。”

木格后的暗门应声而开。一封信件和一枚明显异族特征的戒指赫然出现在眼前。

李饼没来由咽了咽唾液。他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一股寒意骤然从手心迅速蔓延至全身,身体仿佛被冻住、难以呼吸的窒息感很快裹挟了咽喉。他颤抖着手拆开了那份信件,只一眼便惊骇到无言以复、猫瞳骤缩。

——元大彪勾结武捷和突厥人私通,意图高价将武捷私下制造的武器卖给突厥人,以此发动边境的战争。


那一刻他终于意识到来来往往那么多的访客究竟在找什么。而那件至关重要、决定了无数人乃至社稷命运的机密要物,此刻就在他手里:

吏部员外郎通敌的罪证。




◆◆◆

这份通敌的罪证实在太过重要。李饼急着出门,火急火燎让老管家赶紧把自己的马牵来时、甚至没留意到门后一闪而过的黑影。

事发突然,李少卿一时忘记了掩藏好情绪:现下尚且不确定有多少六部的官员牵涉其中,元大彪的被害本身又和这桩通敌案有没有关联。他无措地踱步,心里只顾着懊悔没有多带些人手过来。心烦意乱间就看到老管家慌里慌张地跑回来回报,

“官,官差大人,马,马死了,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

李饼急火攻心,不加多想便快步跟着他来到马厩——只一眼他就见到被人割喉倒在地上的马匹,瞬间暗道不妙。心生警觉的同一时刻,猝然响起的脚步声已经迫近身后,他甚至没来得及回头、后脑已然传来一阵钝痛。

这一下十足力气的击打登时就让他的意识飘上云端,一下又被剧痛拽回体内。遭到偷袭的李饼趔趄两步,在阵阵发昏的视野中吃力扶着外墙稳住了身形;他强撑起意识,在看清来人的数量后,心中瞬间涌起绝望的情绪。


一打六,绝对没有胜算。


然而他还是忽略了身旁草堆里藏起的那一个。腹部猝不及防吃的那一拳实在太重,让李饼几乎承受不住地跪倒在地上,仅让人掐住肩头向前一推,整个人就已无力栽倒下去再不能反抗。剧痛让他的嘴角开始流出涎水,反应也变得迟钝,只能够挣扎着咬破嘴唇竭力保持意识的清醒。

发黑的视野中是老管家依旧慈眉善目的眉眼——老头儿一改佝偻的疲态,指挥其中两个壮汉将李饼结结实实捆绑起来,随后俯下身子打量着他的脸,忍不住啧啧叹息着,

“可惜了,比上一任大理寺早死的那位少卿还年轻……你们两个一会儿记得找个显眼的地方,下手干净点。完事后割了他的脑袋,就当是大理寺少卿在查案过程中因公殉职了……欸,你俩干什么吃的,摁住他,别让他跑了!”


李饼的反抗很快让他的脸上又挨了一拳,瞬间眼前发黑,额头渗出更多冷汗。天旋地转间他似乎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张了张嘴,却再撑不住当场昏死过去。


丘,丘护卫……


昏迷中的李少卿浑身猛的一个颤栗。晦暗中他察觉自己像是在什么人温暖宽厚的怀里,喉头滚动了两下却说不出话——身下的颠簸感让他意识到自己正被什么人扣着腰身跨坐在马背上。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母体温暖的羊水之中,周身厚重的安全感裹在暖流中一阵阵袭来。这让他情不自禁蜷缩起身子,心口一松,放纵自己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对方身上。

梦也好,幻觉也好,抵达奈何桥前的走马灯也好。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抱着了,脸颊抵着胸甲,对方的心跳声传进耳朵。这种被允许无条件依赖着对方的安心感觉实在过于遥远,遥远到像是隔着很远的山头敲响一口古钟。


李饼小幅度缩了缩脖子,差点没忍住当场哭出声来。他其实已经恢复了些许意识,只是身体上的剧痛和疲惫感让他的眼皮无比沉重,一时间还没办法彻底清醒过来。半梦半醒间,他摸索着抬起双臂,像是小时候那样环上了那人的腰身,脸颊贴着胸口在上头蹭了蹭。这个姿势实在太过于舒适,他听着耳中传进的微弱心跳,倦意也涌上来——


“猫爷,猫爷恁醒醒啊……呜呜,俺再也不丢下恁自己一个人出门了……”


“啊哈……!!”

李饼终于大喘着气从梦中惊醒,后知后觉的恐惧涌上心头。大理寺熟悉的厢房布置争相挤入视野,在他面前的是一瞬间愣住后、立刻哭得昏天黑地的陈拾。


“俺就出门那么几天,猫爷,恁咋把自己搞成这样叻?”

他一开口,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拿手背怎么都擦不干净。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李饼勉强从“孙豹出门前帮恁求了个签,大凶”“他预感大事不好,急急忙忙就出门了,提前一个时辰过来接恁”“恁说这菩萨也太灵了,现在他给恁还愿去了,还说要给恁求个平安符,下次出门就有上天保佑了”之中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叹口气,颇有些歉疚地拉了拉对方的衣角。


“抱歉。这次是我鲁莽了。”


“对了猫爷,孙豹说他经过西市的时候,有个蒙面人抢了他的腰牌。他急忙追上去……追到一处马场,人不见了,却在稻草堆看到恁一身血的倒在那里。”

陈拾止住眼泪狠狠吸了吸鼻子。


蒙面人……会是他吗?

死而复生这种事,发生在谁身上都有可能……但如果是那个人,应该并不会愿意复活吧。


李饼怅然若失地重新躺回到床上,长时间的昏睡让他的喉头无比干哑,全身肌肉僵硬。呆滞片刻后,他抬起胳膊盯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直盯到眼眶酸涩到受不了,这才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在视野陷入黑暗的刹那他突然想起什么,一个打挺起身猛地拍了拍胸前的口袋,

“信件和戒指!!!”

大幅度的动作撕扯到脸上的伤口,让李饼吃痛地嘶了一声。


“事关通敌的大案,东西已经让内卫带走了。”


似乎早预料到他这反应的卢纳缓慢推开拉门,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放到了李少卿右手边,“这几天你好好养伤,之后的事就不用你再插手了。”

“梅花内卫为什么会干涉进来?”

李饼闻言整个人冒起火来。他还有些必须要确认的事,不想就这样被人利用完丢掉。卢纳却摇头露出一点苦笑,从身后拿出那把本该属于丘神纪的佩刀轻轻放到了被褥上。


“李饼,听我说,别再管了。”




◆◆◆

自从陈拾回来后,那名杂役就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从大理寺消失了。

李饼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何,只是隐约直觉他的大难不死一定和这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现下他已被人“责令”养伤:连环断首案的调查暂时进行不下去,通敌案里差点丢了小命才拿回的物证还让人不由分说截了胡。这让他颇有些郁闷地仰躺在床褥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而后缓缓张开手掌,凝视起自己梅花形状的猫咪肉垫。


梅花内卫,直属于皇帝的亲信组织。这群人平日大多隐藏身份潜藏在重要官员的府邸,监控动向,摸清交际,搜刮任何可能的谋反证据打压旧唐反对势力——想必当时的员外郎宅邸就有内卫的存在。想到这些,李饼不由得痛苦闭上了眼睛:不知道他的无心之举,又要牵连多少人在猜疑中遭受迫害。


“我说大人,您也别忧心那些个事了,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呗。”王七念叨着,受命将近期所有和断头案相关的调查记录都抱了过来。


李饼喝着陈拾递过来的药,随手抓过一本折子无趣地翻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些案子他早就都看过一遍,完全没有什么新的头绪,不过是找点事情做排解下郁积在心口的乏闷。


“唉,俺以后再也不出远门了。”陈拾看上去有点低落,“每次一出门,不是这出点事,就是那出点事。听说蔡叔养的狗还让偷摸溜进来的黄鼠狼咬死了。”

“别提了,泰和楼前些日子还丢了四只狗呢。你说最近怎么一天天的这么不太平,又是丢狗,又是死人,就连咱们的少卿大人都差点让人……”

李饼皱眉打断他,“泰和楼还丢了狗?什么时候的事情?”

“应该是二月十七,”王七思索了一阵,“十八那天是我定了裙装预定取货的日子,刚路过泰和楼就听说前一天晚上后厨遭贼的事。”


丢狗,御史台的密室,丘家被抄,两个凶手,被害的武氏宗亲……


李饼突然浑身一个战栗,冷汗也冒了出来。他急急抓起那些案卷快速浏览过一遍又一遍,后脑阵阵发凉。

一个离谱的念头从脑中涌出,逼得他竭力甩了好几下脑袋,试图将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中驱逐出去。

这不可能。

他越努力地试图摆脱那个想法,眼前却愈加清晰地出现了那个人的面孔。答案是笃定的、扎了根的,几乎已经浮现在了他眼前——


“猫爷,猫爷恁没事吧?!”陈拾关切地张开一只巴掌,着急忙慌在他眼前晃了晃。


李饼只觉得口腔发涩、舌根发苦,眼前飞絮状刮过无数破碎的画面。随即是一阵只可为他自己所感的狂烈飓风,激得他不由得眯了眯眼——再回神,什么都消失了,只剩下陈拾放大的脸无限逼近眼前。


四周安静极了。屋外猝地响起一连串麻雀跳离枝桠后、树冠轻微抖动的响动。

鲜甜的空气重新涌入气管,吸气声清晰可闻。李少卿忽然整个人平静了下来,大脑是从未有过的清醒。


“陈拾,明天晚上,跟我出门办点事。”

“中,猫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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